文 | 言史酒屋

编辑 | 盗风者

殡仪馆打更人深夜离奇死亡，周围没有留下任何打斗痕迹；

案发现场疑点重重，警方直到20年后才揭开真相。

殡仪馆悬案的背后，到底是“内鬼”所为还是另有其人？凶手又为何在如此的阴森之地作案？

▶ 更夫离奇死亡

提起殡仪馆，很多人脑子首先会联想到死亡，馆内的温度寒冷刺骨，每一个编号后面则会躺着一具冰冷的尸体。

正常人如果一听这种地方，哪怕给再多的钱也不愿过去工作，毕竟实在过于晦气。

然而在多年前，却有一起凶杀案发生在了殡仪馆内。

殡仪馆

1994年8月1日清晨，吉林省集安市公安局接到了报案，警方接到报案马上就赶往案发现场。

警员王树鹏第一个到达案发现场，这是一个值班室，占地面积并不大。

死者以睡觉的姿势躺在床上，头部出现一个大窟窿，能隐约看到大脑构造。

地面上、枕头上、床腿上已经布满了鲜血，从血液的情况分析，被害人并没有死亡多长时间。

殡仪馆走廊

不多时，警方技术科到达现场，对现场展开了仔细的勘察。

报案人是死者的儿子王小哲，以及殡仪馆出纳刘娜，根据二人介绍，死者是殡仪馆里的打更人王志刚，今年38岁。

王晓哲称，他当晚与父亲一起在值班室睡觉，等醒来的时候父亲已经死亡，自己的脑袋也被开了瓢。

从周围情况来看，死者遇害前并没有发生过打斗，现场大门没发现被撬迹象。

案发现场大门（模拟情景）

经法医鉴定，王志刚死亡时间大约为凌晨4点，伤口伴随挫伤以及擦伤，是典型的钝器所伤，根据死亡姿势可以初步判断，凶手趁死者睡觉时将其一击毙命。

床的边上有一张桌子，抽屉是打开的，警方见状又询问了殡仪馆的工作人员，得知那间抽屉里装着的是殡仪馆每个房间的钥匙。

然而此时的抽屉里面，除了一些杂物之外，根本找不到钥匙的影子。

一部老式手摇电话在桌子上显得格外醒目，这引起了王树鹏的疑心，他顺着线路开始摸索，结果发现电话线已经被人扯断。

老式手摇电话

楼道里，财会室的大门是虚掩状态，当警方进入室内之后，无不被眼前的景象惊呆。

只见财会室内一片狼藉，抽屉全部被撬开，而最引人注意的，则是两口金属保险柜。

其中一个保险柜是被暴力撬开，而另外一个没有撬动痕迹。

经过工作人员清点，被撬保险柜里的400块钱，以及另一座保险柜里的3700元全部被盗。

被撬开的保险柜

这些钱可能在很多人眼中不算什么，但以1994年来算的话，这些钱是正常人两年的薪水，在当时已经不是一个小数。

就拿王树鹏举例子，那时候他刚当警察没多久，每个月的工资也就170元，两年也总共才能挣到4080元。

如今巨款被盗，打更人死亡，面对如此猖狂的犯罪分子，王树鹏内心燃起了一股无名之火。

随后，他在保险柜旁边发现了两枚烟头，当即就询问了财会室的工作人员。

王树鹏

然而财会室大多数都是女员工，有些还闻不了烟味，男员工就算是吸烟也要去到走廊里，所以他们当即就否认了那两个烟头是内部人扔的。

王树鹏见状马上喊来技术科将那两枚烟头捡起，发现香烟的牌子为“五朵金花”。

被一击致命的王志刚、丢失的钥匙、自然开启的保险柜，这怎么看都像是一起有预谋的杀人盗窃案。

为了不放过任何线索，警方对殡仪馆所有人展开了询问，经调查得知，掌握保险柜钥匙的人，正是出纳员刘娜。

案发现场还原

▶ 案子疑点重重，怀疑对象无法定罪

公安部门当即就将刘娜带回了警局问话，面对警察，刘娜表现得非常慌张，这更加引起了警方的怀疑。

据刘娜交代，那些钱用于给殡仪馆员工发放工资。

可根据警方对殡仪馆的了解来看，殡仪馆的钱是不允许留夜的，都是当天取用当天发放，然而刘娜取回钱之后，只是把钱放在了财会室的保险柜，并没有按时使用。

而且在案发当天，保险柜没有上锁，偏偏犯罪分子又挑了这时候实施杀人盗窃，这一切实在是太过巧合。

锁

对于警方的询问，刘娜解释道，保险柜里的钱是在7月31日取的，用于8月1日给员工发工资。

由于殡仪馆距离市区银行较远，当刘娜赶回财会室的时候已经很晚，她因为着急下班，所以就没有锁保险柜，毕竟这个钱第二天还要用。

这番解释实在是过于苍白，警方找不到一个相信的理由。

刘娜身为一名出纳员，竟然能做出不锁金库的行为，并且额度大的钱就在没上锁的保险柜里，往轻了说她这就是玩忽职守，现如今东窗事发，她自然成为了首要怀疑对象。

金库

正当警方准备展开更深一层的询问时，死者的儿子王小哲找上了门，他表示自己想起来了一个细节特别可疑。

在案发过后，王小哲首先就跑到了刘娜家里求救，当到达的时候已经快要早上5点。

刘娜开门后，王晓哲却发现她穿戴整洁，并且头发也没有一丝凌乱，根本就不像是刚睡醒的样子。

殡仪馆上班的时间是早上八点以后，正常来讲，这个时间段上班的人们往往会选择六点左右起床。

就算刘娜化妆会浪费些时间，也顶多五点左右起床，这么长的时间哪怕给新娘化妆都绰绰有余。

化妆品

而且警方从刘娜同事的口中得知，她根本没有早起的习惯，每天几乎都是踩着点上班，由此可见，刘娜一整晚没有睡觉。

更加让人无法理解的是，王晓哲在找刘娜的时候，脑袋上已经受伤，头部到处都是鲜血，且已经告诉刘娜父亲被人杀害。

按照常理来说，一般人遇到这事会马上报警然后带伤者去医院，可刘娜却直接带着王小哲又回到了殡仪馆。

刘娜送王小哲回殡仪馆（情景模拟）

王小哲的口供再一次加大了刘娜的嫌疑，警方也对刘娜身上的疑点进行了梳理：

1：在案发当天保险柜正好没有上锁；

2：刘娜在案发当天一整晚没有换衣服睡觉；

3：得知案发后，刘娜没有第一时间选择报警，而是着急回到殡仪馆查看情况。

根据这些线索，警方又展开了对刘娜的深度询问。

90年代警方

这下子刘娜变得更加慌张，不过还是给出了自己的理由。

她承认了自己整夜没睡的事实，在案发当晚，她在牌友家打麻将，直到凌晨4点多才回家，到家已经接近五点，正准备睡一会时王小哲就找上了门。

至于第一时间选择去殡仪馆，刘娜表示自己担心保险柜里的钱，害怕承担责任。

对于这一说法，警方走访了当晚和刘娜在一起的人，发现那些“牌友”提供的时间、地点、以及当时的情景相差无几。

警方走访

而且技术科仔细测量过被撬保险柜，它的厚度为43公分，非常坚固，哪怕是一个成年男性也不容易撬开，更别提瘦弱的刘娜了。

刘娜暂时摆脱了嫌疑，警方只好将其释放，只不过发生了这么大的事，刘娜最终被殡仪馆辞退，她事后表现出的紧张，估计也是是害怕自己承担责任吧。

放走丽娜之后，警方又对她暗中观察了几天，没有发现有任何不对的地方，这才彻底排除了刘娜的嫌疑。

虽然在案发现场警方捡到两枚烟头，可当时条件有限，还没有DNA比对技术，就算能采集到凶手的唾液，也只能知道对方大概是哪一种血型。

血型只能用于大范围寻找嫌疑人，但是却无法锁定真正的犯人，殡仪馆案件从那时起成为了一桩悬案，烟头也被保存了20年之久。

烟头

▶ 20年后，凶手浮出水面

2014年某一天，王树鹏再次走进了物证室，把20年前那桩悬案的物证再次翻找出来。

当时遇到这起案子时，他还只是一名新警察，现如今已经升为公安局技术队的大队长。

在这20年间，王树鹏从未放弃过对殡仪馆悬案的调查，每当听说国内刑侦设备有了新的发展，他都会带上烟头去试一试。

为此，他几乎跑遍了中国所有大城市，只可惜每次都是失望而归。

王树鹏走进物证室

这次上级决定重启这件案子，让王树鹏非常激动，他看着这些20年前的卷宗及物证，内心感慨万分。

当年参与调查的人还有名警察叫郭元强，他刚刚升为集安市公安局副局长不到一个月，就宣布重新调查殡仪馆杀人抢劫案。

悬案重启后，他当即就放下了副局长架子，与基层人员一起探讨案情。

王树鹏拿着档案袋找到了郭元强，当翻看档案袋的时候，一个快被遗忘的人物又出现在众人视野：老张。

郭元强

在20年前，老张还是一个赶毛驴车的车夫，靠拉点客人来维持生计。

在案发前几天，有两个神秘男子坐上了他的车，长得一高一矮，听他们的口音像是外地人。

二人前往的地点，正是案发的殡仪馆，刚开始老张觉得那个地方太晦气，说什么也不愿意去。

眼见老张不同意，两名男子表示他们就过去呆一会，回来的路上还要搭乘老张的车，并且愿意出更多的价格，这才把老张说服。

驴车

到达地点时殡仪馆已经下班，令人奇怪的是那俩男人并没有要进去的意思，而是在大门口来回踱步，仿佛在观察些什么。

大约不到半个小时，二人就让老张送他们回去，还在途中递给了老张一根烟，而香烟的牌子，正是“五朵金花”。

在1994年时，东北小城市绝大多数人还在手卷烟叶，能抽到像“五朵金花”这样的滤嘴烟实属稀奇，所以老张印象特别深刻。

过了几天之后，那两名男子再次找到了老张，不过这次他们并没有去到殡仪馆门口，而是在一公里以外下了车，并且不再需要老张送回。

到了第二天凌晨，殡仪馆就发生了凶杀盗窃案，几天后老张听到消息，怀疑与那两名男子有关，于是便向警方提供了线索。

驴车上路

根据老张的描述，警方来到了那两个人最后一次下车的地点，在距离殡仪馆800米左右的桥洞下面，又发现了重要线索。

地上散落着面包包装袋、火腿肠皮、烟头以及“五朵金花”的烟盒。

只可惜桥洞下面有一条水沟，导致此处潮湿异常，遗留的证物全部遭到过露水侵蚀，丧失了提取价值。

不过警方推测，那两个男人应该在此逗留了很久。

二人藏身的桥洞

当时案发的时候正值夏季，桥洞下面又正好潮湿，从而滋生了很多蚊虫，并且沟里的水是从殡仪馆上游留下，但凡是个正常人，根本不可能来到此处，更别提久留了。

可那两名男子竟然还能在这种地方吃东西，可见二人绝非寻常，必然是抱着很强的目的性。

由于当年条件有限，警方没能够第一时间找出那两名男子，这一拖就是20年。

犯罪嫌疑人留下的线索（模拟现场）

▶ 第一名罪犯抓捕归案

为了能得到更多关于那两个男人的线索，郭元强于2014年再次找到了老张，可当见到老张之后，郭元强的心顿时凉了半截。

20年过去，老张已经步入78岁的高龄，并且患上了脑血栓，说话含糊不清，对当年的事也忘得差不多。

老张这条路被彻底堵死，如今只能将希望寄托于那两枚烟头。

老张

其实在国家有了DNA鉴定技术以后，集安市公安就多次对烟头进行过鉴定，但烟头存放的时间过于久远，靠前几年的技术还不能得到嫌疑人的信息。

好在2014年对基因的研究有了重大突破，并且犯罪分子DNA数据库也基本得以完善，和之前相比较，能够更快、更准地锁定主要目标。

怀着忐忑的心情，集安市公安局再一次将烟头送去检测，郭元强、王树鹏等人焦急地等待着检测结果。

没过多时，那边传来了消息，经过检测，两枚烟头上残留的DNA并不不相同，通过比对，其中一人的DNA还出现在了犯罪分子数据库当中。

DNA比对

数据显示，那枚烟头的主人叫刘长忠，1957年10月27日出生，辽宁抚顺人，在2012年时，刘长忠因伙同他人盗窃被当地公安抓获。

得到这一消息后，警方当即就将刘长忠抓到了集安市公安局，然而面对警方的审讯，刘长忠一个字也不多说。

虽然烟头上残留的DNA确实比对上了刘长忠，但这也只能证明他在案发前在现场出现过，并不能证明案子就是他犯的。

如果没有其他的证据证明，依据国家疑罪从无的法治原则，那么刘长忠就只能被释放。

刘长忠

时间紧急，郭元强派出了大量人手打听刘长忠的社会关系，发现当年刘长忠一起盗窃的同伙并没有被抓住。

随后，警方又找到了盗窃案的目击者，目击者是一名保安，当发现仓库东西被偷后他马上就追了上去。

虽然距离远看不清脸，但保安能清楚的看到，那两个人是一高一矮，在追赶的途中他还听到这样一句话：

“斌子，他就自己，不行咱俩干死他得了！”

听完保安的描述，警方可以完全断定，这两个男人就是当年乘坐老张毛驴车的二人，以被捕的刘长忠身高来判断，“斌子”一定就是二人当中的高个子。

为了找到斌子，郭元强等人又来到了抚顺，四处打听一个叫“斌子”的高个子，最终在一家工厂打听到了消息。

郭元强等人办案

▶ 罪犯全部落网，真相大白

厂里的老员工称，他们厂以前有一个员工叫李国斌，在1993年时和另外一个员工因为手脚不干净，所以双双被开除。

警方又询问了另一名员工的姓名，果然不出所料，正是刘长忠。

出于慎重考虑，警方又走访了李国斌的前同事以及邻居。

据周围人回忆，自从下岗之后，李国斌和刘长忠就天天待在一起，整天无所事事，可就在1994年时，二人离开了抚顺，直到年底才从外面回来，并且两个人同时富了起来。

李国斌

随后，郭元强前往了李国斌的住所，二话不说就将李国斌押到车上带上头套，一路上开往集安，直到进入审讯室才将他的头套摘掉。

可能是李国斌被这一行为吓破了胆，面对警方的询问，他没有丝毫狡辩，干净利落的交代了自己与刘长忠的犯罪事实。

面对人证物证，刘长忠也不再沉默，对自己犯下的罪行供认不讳，同时讲出了当年的犯罪经过。

被羁押的刘长忠

在案发前几日，二人乘坐大巴到达了集安市，此时他们的身上已经快没钱了，所以就琢磨起从哪里抢点钱。

然而市区的监管实在太严，根本找不到机会下手，偶然间，他们看到了一辆灵车，于是便打起了殡仪馆的主意。

这俩人认为殡仪馆这种地方夜里不会有太多人，警察也不会想到有人对殡仪馆下手，不会在附近巡逻。

这种想法萌生之后，二人就找到了老张前往殡仪馆。

殡仪馆附近

在看到馆外周围环境后，他们非常满意，于是回去进行了精心准备。

在案发前一天，他们又找到了老张，这次他们没有直接去殡仪馆，而是在距离一公里左右的地方下了车。

走着走着，他们发现了一处桥洞，为了不引人注意，二人便躲到了桥洞下面，直到天完全黑才出来。

大约凌晨3点多的时候，值班室的灯光熄灭，二人担心更夫还没有睡死，所以直到4点才翻过大进入。

值班室（案件情景还原）

进入值班室后，他们拿出事先准备好的铁棍，砸向了王志刚和王小哲，只不过其中一人用力过猛，不慎将王志刚砸死，

看到父子俩不省人事，二人又破坏了电话线，随后开始在值班室翻找起来，然而室内除了抽屉里的那串钥匙，根本没有现金的影子。

不死心的二人就拿着钥匙来到了走廊，最终在财会室停下了脚步，并用钥匙打开了房门，拿走了保险柜的钱，连夜逃回市里，乘坐最早的一班车离开了集安市。

听完刘长忠交代的犯罪经过，警方冷冷的问道：

“有没有想过自己会被抓到？”

刘长忠则是摇了摇头，并对警方说：

“我留下的那些东西，你们真的保留了20年？”

警方听完点了点头表示默认，可刘长忠却低下了头，他知道自己将要面对的是什么。

刘长忠

▶ 小结

哪怕是再精心布局的犯罪，若想不被抓到，除非逃出地球，否则迟早会受到制裁，这只是时间问题。

只要从事于犯罪活动，根本不可能做到天衣无缝，警方为了破案甚至会翻找垃圾桶，把里面的垃圾一件件进行DNA比对。

刘长忠二人就是太低估警方的能力以及耐心，他们以为事情过去这么久已经过了风声，更不会猜到公安会将他们的烟头足足保存20年。

从刘长忠和李国斌的过往来，这二人的不归路在被开除时就已经成为注定。

犯罪必必抓